星期天下午，Z打来电话，说她前些天回外省的家乡了，妈妈让她带些土鸡蛋给我。
        我正在加班赶写材料，婉言谢绝来访，要她把鸡蛋送给导师。但她说她妈妈知道我身体不好，一定要她带来，否则天气热，鸡蛋会放坏了。
        傍晚时分，她拎着一盒土鸡蛋来了。
        我们聊了一会儿，关于她的学习，她的论文，以及找实习单位的经历。
        我再次为当初没有选择她而道歉。她笑着说: “我很幸运，有两位导师。”
        临走前，她说家里养了三只鸡，妈妈是按照鸡下蛋的顺序把鸡蛋放进盒子里的，所以要先吃底层的。
        我把刚从柳州带回来的两盒特产送给她，并让她一定代我谢谢她妈妈。
        送走了她，我的心里很久不能平静。
        Z是我院企业管理专业的硕士生，热情活泼，聪慧伶俐。
        两年多前，忽然收到她的Email，恳求我做她的导师。我礼貌地回复了，此后便经常收到她的Email。她的思维有些跳跃，字里行间不时会蹦出一些感叹词。
        后来，她到广东去实习，因为家庭经济情况不好，打算放弃考研先就业，向我道歉。
        再后来，她又说家里坚决支持她读书，因此决定放弃工作，继续考研。
        由于选导政策调整，根据上年的科研经费，我可指导的研究生名额减少了一个，因此不得不慎重考虑。犹豫再三，在师生双向选择之前，我告诉Z我不能带她了。
        当时，她的反应非常强烈。我赶紧安慰她，并把她推荐给一位备受欢迎的好导师。
        她听从了我的建议，但我能感受到自己伤害了她，内心很不安。她就像年轻时的我，率真而任性。
        当时，我也想过改变主意，但拒绝另一位学生，也会伤害一颗同样年轻的心。
        因此，我只能说服自己，她的专业背景和个性相对而言不太适合跟着我。
        此后，我们经常碰面，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进入课程学习阶段，她选修了我主讲的组织行为学和国际人力资源管理，勤学好问，发言积极，进步很快。她不时会发短信问候我，也发过邮件让我帮忙修改论文。在我给MBA上课时，来做过问卷调查。
        课余时间，她参与了导师的科研工作，各方面都得到了锻炼，并发表了学术论文。听说，她因为成绩优异获得了一等奖学金。
        去年，我重病了一场。当我躺在同济医院的病床上时，我的学生们来看我，她也在其中，默默地望着我。
        能成为导师和弟子，是一种缘分。虽然，我不是她的导师，但我们之间，的确是有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