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从小喜欢画画，我们就让他随心所欲地涂鸦。
        后来，儿子在一个儿童绘画班学画。老师经常表扬他，将他的画贴在墙上。他很得意，越画越起劲。
        上学之后，学习逐渐紧张。儿子动作慢，写作业也慢，难以同时学琴和学画。
        是学琴还是学画？我假意地问他，他说学画。
        但是，钢琴已经买了，而且学琴对年龄的要求更严格！
        因此，出于理性的思考，只能让他放弃学画。
        我爸喜爱美术，很想要他外孙学画，但我有些不以为然。
        我说：“他想画，就随他画！他想学，您可以教他，不必去上美术班。”
        有一次，在路上碰见儿子的美术老师。老师说：“你儿子真有美术方面的天赋，不学画画很可惜！”
        他真有美术方面的天赋？也许有，但他缺乏毅力。他学过钢琴、奥数、游泳等，但都没坚持下来。我学过画画，深知要学出来必须有很强的毅力。
        我注意观察儿子，发现他整天穷于应付老师的作业。有时画画，大多画的是飞机、坦克和军舰，以及动画片中的场景。
        儿子中考前后，我正在美国做访问学者。关于他考哪所高中的问题，不知通过多少次越洋电话。
        儿子说，他想学美术。说实在的，我不太想让他学美术，一是没看出他对美术特别感兴趣，二是学美术将来不见得好找工作，三是沉溺于艺术会使他敏感的天性更难适应社会现实。作为男性，应该更理性些，将来才能承担社会和家庭赋予的重任。
        但是，儿子已经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作为父母，应该尊重他的意愿。
        我问他：你真想好了吗？如果你只是想学美术轻松点，那你就别这样选择。目前，这条路上的竞争更激烈，你既要学好专业课，也要学好文化课。你必须通过美术联考、专业校考和文化高考，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前功尽弃。学美术很苦，你做好吃苦的准备了吗？
        儿子迟疑了，但在几十秒钟之后，他坚定地说：我想好了！这个暑假不休息了，去学美术。
        于是，儿子选择了以艺术班为特色的一所省级示范中学。
        中考过后，儿子每天都去美术学院的一家画室学画。他学得认真，进步很快。
        开学之后，他高兴地发现自己在班上算画得不赖的！
        高中三年，儿子不愿意住校。他的理由是，住校像坐牢。
        他每天跑月票，早出晚归，花在路上的时间超过两个小时。回到家里时，已经是精疲力竭。
        高三上学期之前，儿子就和同学们在湖北美院旁的一家画室参加集训。每天作业量很大，晚上回家很晚，还要完成老师布置的速写作业。
        那个冬天闹雪灾，临时的教室里很冷。不少同学请假，但儿子没有缺过课。画色彩需要反复洗笔，手上难免粘水，他的手上生满了冻疮，红肿而且溃烂了。
        我对他说：坚持住，别怕苦！
        儿子却笑着说：老师也这样说，但我觉得画画不苦。
        12月初，考完美术联考，又开始备战各高校的专业校考。奔波于长江两岸，考了十多场。直到第二年3月中旬，才结束专业校考。
        回到阔别已久的高中时，儿子一下子懵了。大半年一门心思画画，文化课都忘得差不多了。
        离高考只有两个多月了，儿子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我们在他的学校旁边租了一套陈旧的房子，也算体会了家长陪读的滋味。
        经过艰苦的努力，儿子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的艺术设计专业，总分比录取分数线高了50多分。
        从此，他在大学里走上了专业学习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