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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uhk6858
发表时间:2015/3/11 17:34:47

黄牛犊    

冷不可怕,“我不是不爱你呀,亲爱的故乡,为了祖国到处都是春天,才离开你呀到远方……

北大荒是我国最冷的地区之一,北邻俄罗斯和蒙古国,在北纬50度左右,常年平均气温只有1-2度,无霜期一百天左右。那里的冬天时间很长,棉衣要穿半年,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来自西伯利亚的一股股冷空气长期在此盘旋,最低气温零下40度左右,个别地方达到零下50度,过了中秋就下雪,一直下到翌年5月份,积雪一米左右,刮起暴风雪来推不开门,外出会迷路,掉进雪坑难以爬起来,能把汽车拖拉机埋没,与电影《草原英雄小姐妹》的情景一样。十一月初开始封冻,明年四月初开化,冻层厚达1.5米左右,江河里可以跑汽车,开拖拉机。冬天滴水成冰,呵气成霜,传说伸手冻掉指头,脱帽冻掉耳朵,外出时全身毛皮也不能时间太久,头发胡子眉毛全上霜,无论男女老少,全都“白发苍苍”。

刚到北大荒时我们住帐篷马架子,以后好一点住草房,晚上和衣戴帽而睡,如果帽子掉了,第二天就会感冒,被头上呵气结成冰霜。新盖的草房里十分简陋,挡住了太阳挡不住风,为了取暖搭个铁炉子,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火炉生着后,地上墙上冰霜化成了水,到了后半夜火炉子熄灭了,屋里又结成了冰,早上起床被子冻在墙上,鞋子冻在地上,有的人头发粘在墙上。

五八年春天,我被分配在八五四农场一分场一连,一天我们到草原上去割羊草,住地到草场没有道路,中间隔着一条宽约一百米的水线,里面的塔头草墩露出水面,四月初开始化冻,融化的深度有二三十公分,下面仍是冰层。那天北风呼啸,飘着小雪,令人感到透骨的寒冷。我们上百名转业官兵,有的穿皮鞋,有的穿球鞋,踏着草墩履着薄冰,蹑手蹑脚一步步的淌着走,一不小心,就掉进冰窟里。约走了二十分钟,前进了不过二三十米,当时我走在最前列,突然上来一股激情,高声喊道:同志们冲啊,杀啊!跟在后面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也都跟着边跑边喊:冲啊,缴枪不杀啊!如昔日的战士们就像战场上冲锋,运动场上冲刺似的,场面十分壮观。可是跑了几十步,鞋裤全湿了,冻得两脚又麻又痛,有的同志跌倒了,爬起来继续前进。大约用了两个小时只割了一趟。大家回到宿舍里一下就钻进了被窝,这时,约是上午九点多钟。不一会,连长吹哨集合队伍,要求上午再去割一趟。集合的哨声杂着风声,令人不寒而栗,再看看已经冻硬的鞋袜,都为难起来,你看我我看你。这时,我又上来一股激情喊道:“同志们为了建设边疆,快穿上鞋走啊!”大家又把脚一下子穿进冻硬的鞋里,冒着严寒割草去了。以后,大家管我叫“小老虎”。

北大荒一年只种一熟庄稼,冬闲不种地就兴修水利,建水库,一个个挥舞着六七斤重的大铁镐,刨冻土。冻土层一米多厚,坚如磐石,刨起来叮当作响,一刨一个白点,手上磨出了血泡,有的人震裂了虎口,鲜血与手套冻在了一起,还有的崩坏了脸,崩伤了眼,仍然轻伤不下火线,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里干的热火朝天,汗流浃背,身上热气腾腾,衣服不少冰霜。每人每天能刨一个多立方。那时的伙食还不好,没有大米,白面,全吃玉米面窝窝头。由于天冷,咬一口马上发白了,吃到最后成了冰碴子,大家还觉得挺香,一顿能吃二三斤。

开始因机械化程度不高,部分割倒的庄稼(小麦,大豆和玉米)仍在地里。一天我们冒着零下42.5度的严寒,打夜班脱粒抢救,当时,我扛着一块修好的大帆布,送到康拜因上去安装,在积雪盈尺的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摸爬滚打,几次倒地,爬起来再闯,终于完成了任务,最后已经成了一个雪人。

冬天不能摸铁,一摸就粘上,一粘一层皮肉。有一次,我保养拖拉机,因油管冻得堵塞了,我下意识的用嘴便吹,这一吹不要紧,吃了亏了,嘴唇上粘去了一层皮,鲜血直流。

由于天寒地冻,凡是北大荒人,几乎都留有被冻伤的疤痕,有的耳朵冻坏了,手指脚趾冻掉了,严重的截肢成了残废,还有个别的被冻死了。在大部分的北大荒人中均不同程度的患有关节炎、气管炎、肾炎、肺炎等寒病,人称是北大荒的职业病。这是北大荒的纪念,是艰苦奋斗的见证。这些北大荒人,他们并不是铁打的,更不是什么“冷血动物”,他们都是有血有肉,富有感情和激情的热血青年。他们为什么不怕冷呢?这主要是在他们胸中有一团火有一颗忠于党,忠于事业的红心,有一股为人民,为后人造福的政治热情,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有一种战无不胜的北大荒精神。

有时我也思念起温暖如春的江南故乡和曾经工作和生活过的美丽的西子湖畔,但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就唱起了电影《三个战友》中的插曲:我不是不爱你呀,亲爱的故乡,为了祖国到处都是春天,才离开你呀到远方……

苦尽甘来

“北大荒并不荒,十八对夫妇一间房,你挤我来我挤你,挤来挤去真荒唐,要想亲热不敢动,半夜回来上错床”

当我们满腔热情的踏上北大荒的土地,已经充分做好了吃大苦耐大劳的准备,“只要人能吃的苦,我们都能吃”,实践证明,我们是这样说的,也这样做了,再回首过去的北大荒的50年,我们为祖国和人民付出的一切,是值得的,我们真正做到了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回望这一生,是无怨无悔的,感觉活的有价值。

从无到有,白手起家,特别是吃的住的都要自己动动手,房子不够住,就架帐篷,搭马架。马架是人字形的,用胳膊粗的树杆,搭个三角架,披上茅草,再抹上泥土,这就是当年的北大荒人的家。有个八五二农场,几千名转业官兵为了越冬,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搭起了360多个小马架,形成了几十座荒原新村,安置了3400多人,以后垦区推广了这个经验,发动群众大会战,不到半年时间建起了上万个小马架,形成了上千“荒原新村”,基本上解决了十万官兵的越冬问题。尽管这样,有的地方住宿问题还是很困难的。如有一个连队不到十五个平方的草房里,住了二十六个人,每人只有50公分,睡觉时不能随变动,翻身要统一行动。

有个农场在杨树林里架起了两栋特大的草房,安置了二百五十人,没有结婚的不分男女都住在一起,男女各住一头,为了避免出现麻烦,他们按年龄大小排队,结合部是小弟弟挨着大姐姐。有的结了婚的,多户共居一室,“半间草屋做新房”,有的一间草屋住了四对新婚夫妇,被传为四喜临门。还有个八五六农场的一个连的一间大草房里临时安排了十八对夫妇,开始还行,时间长了就有了矛盾,夫妻生活不能过,对此他们编了一个顺口溜:“北大荒并不荒,十八对夫妇一间房,你挤我来我挤你,挤来挤去真荒唐,要想亲热不敢动,半夜回来上错床”。

有的干脆结了婚没有房,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这些同志原来都是工作生活在条件优越的大城市大机关,在这十分困难艰苦的条件里从不叫苦,义无反顾,无论在田间地头,在帐篷马架里,经常传出他们嘹亮的歌声和欢快笑声。

那时由于条件简陋,工作紧张,起码的卫生条件也不具备,常年洗不上澡,想洗衣服也没有肥皂,也没时间。我当时在机务队开拖拉机,为了抢种起早贪黑,早上三点钟天亮就起床上班,晚上九点天黑才下班,一天工作十七八个小时,这样一干就是两三个月,脸上身上“受到了机油和泥土的奖赏”,觉得挺荣耀,身上长满了虱子,大家管它叫艰苦奋斗的‘光荣虫

北大荒最困难的还是一九六?年,建国不久,又遇上了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加上苏修逼债,中国人民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使得北大荒就更困难了,我们两年没发工资,一个月口粮十来斤,常年不见猪肉,开始是“瓜菜代”,把菜叶和菜根用玉米面捏成窝窝头,一顿只有一个,三口两口就吞进去了。有一次我们在地里收割大豆,未到中午就饿得实在干不动了,走路摇摇晃晃,领队同志允许大家吃一点生大豆充饥,谁知吃了就恶心呕吐,结果得不偿失,连老本都赔了。有的同志捡收割时拉下了豆楷 ,点火一烧豆楷烧完黄豆也差不都熟了,大家捡来吃,有的半生不熟的,有的烧焦了也照样吃,真的是“饥不择食了,嘴和鼻子上都黑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相视而笑……

不久,我被调到拖拉机修理厂工作。一次出差因无粮票,就带了二斤半豆饼,顶三天口粮,后因在列车上无法吃就索性不出差了,回家后我们两口子坐在火炉旁烤熟后一顿就吃光了,还觉得挺香呢。

过年北方人习惯吃饺子,发给每人半斤白面,但到那里去买肉啊?只好把土豆当馅,就算吃了年夜饭了,到了最困难的时候,一点粮也没有了,只好有啥吃啥,开始是黄豆,天天吃,顿顿吃,不吃没有办法。黄豆是好东西,但当饭吃就受不了。一天要放无数个屁,大家笑称这是开机枪,放鞭炮。不少人坏了肚子,整天拉肚,还照常上班,由于北大荒地大,一望无边,因拉肚子不方便,于是女同志就不下地了。以后连黄豆也吃光了,就啃玉米棒子,天天啃,顿顿啃,大家把啃玉米叫做吹口琴。见了人相互问:你们吃了没有,吃的什么?对方便异口同声的回答:“吹口琴”,逗得大家直乐。

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同志们宁可挨饿,也不偷公家的一粒粮,不少人浮肿了,个别的饿昏了,我们连队的粮库保管员,天天和粮食打交道,但始终没有拿过公家的一粒粮,,结果自己却饿昏在粮库里,这种精神和情操是让人难以想象的,但在当时却是司空见惯的。

以后国家粮食形势好转了,农场进了一批大米白面,一天,我们食堂改善生活,头一天煮大米饭,我放开肚皮一顿吃了二斤粮票的大米饭。第二天食堂烙油饼,每个一斤重,大家食欲大增边吃边排队,有个姓张的转业干部,先后吃了三个半大饼,以后大家都叫他“三斤半”。这是因为大家长期吃不饱,又无油和肉,肚子里总是空落落的。

北大荒是个群英荟萃的地方,在几十万转业官兵中有不少师团级干部,有一九五四年集体转业的农建师,一九五六年转业的铁道兵一个军,当时有的师级干部任总场的场长,团级干部任分场的场长,营级干部任连长,连级干部以下参加劳动。天一亮,一个连队上百名转业官兵,身穿军装,腰系草绳,扛着锄头,拿着镰刀,排着长队,唱着歌曲,下地劳动,场面异常壮观。这些转业官兵中,有红军,八路军,新四军,有抗美援朝的志愿军。其中有身经百战,立过战功,胸前佩戴勋章奖章的各级战斗英雄,人民功臣,有在战斗中光荣负伤的残废军人,如我们齐齐哈尔管理局担任过局长的王方盛同志,曾参加过辽沈战役中的黑山阻击战。以一个人俘虏敌军一个排的独胆英雄;副局长侯祥宽同志是在抗日战争中右胳膊负伤,转业后用肩拉着大犁开荒的老荣军;还有与我同乘一列车到北大荒,分配在八五四农场一分场一连的两位同志,他们在驻航部队康复医院经多次申请。坚决要求才获准来的,其中一名叫李英英的同志,肺部填了七个乒乓球。另一名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在北上的列车上一路自己往腿上注射胰岛素。这两位同志十分要强,与常人一样参加劳动,可惜不到两年,由于一九六?年困难时期,生活和医疗条件差,就以身殉职,长眠于荒原了。当时他们的年龄都不过三十岁。

历史的实践证明,大家到北大荒是奔苦而来,以苦为荣。他们并不是喜欢吃苦,也不是为了吃苦而吃苦,他们有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和高尚的自我牺牲精神,今天吃苦是为了明天不吃苦,我们这一代吃苦是为了下一代过上好日子,这样吃点苦是值得的,是光荣的。那时有一个口号:愿为边疆献青春,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大家心中有一个夙愿,誓把荒原变粮仓。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回首北大荒的往事,似乎是平凡,似乎是默默无闻,似乎是机械枯燥的重复,但事实雄辩地证明,苦没有白吃,汗没有白流,终于把北大荒变成了如今的北大仓,如今苦尽甘来,感到无比的甜美,无比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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